那天,他一直对自己受到的侮辱耿耿于怀。盛看出了他的心情,带着一丝忧郁的微笑说:“不要忘记,如果在我们的国家,孟会大声奚落这个瘦小的人,骂他是洋鬼子,所以这种伤害也可能有另一种意义。”过了一会儿,他不断地叫源观看各种奇异景象,终于转移了源的注意力。
在后来的日子里,由于这个国家中有那么多值得一看和值得赞叹的东西,源本该忘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但实际上他一直念念不忘。如果源现在偶然想到这件事,它在他脑海里依然像六年前一样清晰,他仍能清楚地看到那人愠怒的面容,仍能感到当时所受的侮辱,而这种侮辱对他说来是不公正的。
即使他没有忘记,这种记忆在大多数时候也是被掩盖着的,因为在这异国,在他们最初度过的日子里,源和盛共同看到了许多美景。他们乘坐一辆火车,火车载着他们穿过崇山峻岭。虽然山下是和煦的春天,但山顶仍然白雪皑皑,山背后则衬着又高又蓝的天空。群山之中是黑色的峡谷,谷中有深深的、翻腾着泡沫的湍急的河流。源凝望着这片荒野的美景,觉得它美得动人心魄,几乎有点超越现实,就像一些野性十足的画家的作品挂在火车外面,充满异国情调,奇谲怪诞,色彩浓烈。这美景完全不是由构成他祖国的那些泥土、岩石和河流构成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