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最终,父亲还是没拗过我们的心,因为能让哥进厂这个条件太诱人了。可父亲却始终好像失去了什么,要建房的那几天,父亲总是心神不安,他一天要到田里看好几遍,虽然明知地已经是别人的啦,他还是同往常一样,到田里去除草、打药……我那时真搞不懂,他在想什么,我就问:
“爸,这是要被用来建厂房的地,好像就在这几天就要有人来开工啦,人家已经把钱给我们了,你还弄它干什么呢?”
“他们一天没来,这田就还是我的,它是我的田,我就得去侍候它,看着它长满草,我难受。”
厂房奠基的前一天晚上,父亲带了一个土盆出了门,回来的时候,装了一盆土,我们问他干什么弄一盆土回来,爸说:“以后,我就不能再侍候它们啦,留一点,作个纪念吧!”那天晚上,父亲一直蹲在内屋抽烟,边抽边咳嗽。
后来,厂房是建成了,可厂里因为资金困难,一直没有用那片房子,因此那房子就站立在一片杂草中,不时的,父亲还会去那除草,可毕竟面积太大了,凭他一个人的力气,显然已无力回天。但是,只要有空,他就会到那地里去转转。父亲看着那片土地,总是在说:“可惜啊,白糟蹋了一大片好地,它们多肥啊,这几年,要长多少庄稼啊!唉!”
现在,那盆土仍然还在我们家藏着,每次回家看到那盆土,我就仿佛看到父亲那满是皱纹的老脸,还有那一声长长的叹息。